爱国爱乡 一脉相承 ——胡文虎、胡仙父女的恋乡情结
著名爱国华侨领袖、华侨工商业家、大慈善家、客家先贤胡文虎先生原籍福建永定金丰里中坑村(现永定县下洋镇中川村)。1861年,其父胡子钦先生像诸多永定金丰里客家人一样,告别父母家人,背起简单的行囊,步行五十里,到广东大埔县城茶阳取水路到达刚刚开辟的通商口岸汕头,乘英国轮船跨越“七洲洋”(华侨对中国南海的称呼),到达英国殖民地缅甸的首府仰光。由于术精歧黄,旋即创设永安堂国药行,为旅缅华侨服务,很快声名鹊起,深得旅缅华侨敬佩,业务日进,有幸娶潮籍侨生李氏为妻(即金碧夫人)。1882年,胡文虎生于仰光。在华侨私塾启蒙后,10岁时被热衷中华传统文化的父亲送回中川故里接受国学教育。在文风浓郁、人才辈出的中川塾学里,聪慧过人、博闻强记的少年胡文虎除轻松地熟读“子曰”、“诗云”,掌握“九九归一”珠算外,还对中国古典小说倍感兴趣,四年里读完《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等大量古典名著,其中的忠孝、侠义、慈悲、恤民、感恩、报国等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在少年文虎心中烙下深深的印记。
1896年,14岁的文虎返仰光随父习医习商,经多年熏陶,医、药皆精,立志悬壶济世。1908年继承父业永安堂国药行,并创设药厂,苦心孤诣,精研药性,采择中缅古方,以西方科学新法制成万金油、八卦丹、头痛粉、清快水等虎标良药。因这些成药方便实用,对各种热带常见病、多发病和蚊叮蝇咬等疗效神奇,旋即行销东南亚。1923年胡氏移师东西方交通要冲新加坡开设虎标永安堂总行,业务日臻发达,良药远销日本、欧美,更造福于祖国亿万同胞。
在药业成功之后,胡文虎有感于国势险夷,民生凋敝,乃思办报以启迪民智,藉以弥补教育之不足。1925年于缅甸与人合办华文报纸《仰光日报》,后尝试自办《缅甸晨报》。1928年在新加坡创办星系报业第一份小报《星报》,翌年正式创办《星洲日报》。其后,胡文虎相继在海内外独资创办《星华日报》、《星光日报》、《星中日报》、《星岛日报》、《星岛晚报》、《星岛晨报》、《星槟日报》、《星暹日报》、《星泰日报》和英文《虎报》等十余家报纸,形成庞大的星系报业王国,为争取言论自由,报道真正的民意,尤其是动员海外华侨华人参与抗日救国,起了不可估量的巨大作用。
作为工商企业家,胡文虎熟谙市场经济规律,娴熟地以钱生钱,使资本迅速增殖,取得巨大成功。他从父母手里继承过来的仰光永安堂国药行的资本不过二千余元,然而不出二十年,他不仅建成庞大的虎标药业帝国,还建成庞大的星系报业王国,成了富甲东南亚的亿万富翁。但他名成利就却并未安富尊荣拥财自享,而是身居海外情系桑梓,宅心仁厚,博爱为怀,这无疑与他在童年时代回故乡所接受的传统文化教育以及父亲对他所进行的家庭教育有很大关系。尤其是作为中华民族优秀文化的一部分的客家文化对胡文虎一生的思想影响最大,他曾宣称“天下客属本一家”,要求家人说家乡话;他孝敬父母,友爱兄弟;乐善好施,兼济天下;他崇拜民族英雄,捐资抗日救国;他憎恨腐败误国,敢于针砭时弊,甚至敢于批评国民政府及蒋介石;他念念不忘中华传统优秀文化,甚至办英文《虎报》也不忘炫耀祖国文明,希望通过该报让洋人“看看我们中华民族的伟大文化,从中教育他们”。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胡文虎念念不忘少年时代崇拜的像梁山好汉那样的侠义英雄仗义疏财、乐善好施的本色,虔信“千金散尽还复来”的大家风度,主张“自我得之,自我散之,以天下之财,供天下之用”。因此,他常以良药济世教育强国为宗旨,奉行“取诸社会用诸社会”之素志,声称“爱国不敢后人”,毕生致力慈善事业,赈灾恤难常有施予。他的事业越兴旺发达,钱赚得越多,越是慷慨输将,捐助祖国抗战事业,与祖国人民同赴国难,捐助海内外教育事业、慈善事业的钱也越多。多年来除在南洋各属捐建众多医院和学校外,更于1937年抗战爆发前夕捐巨资欲在祖国各地兴建一百家医院、一千间小学。抗战胜利后,他一再呼吁振兴家乡经济,号召闽侨筹建福建经济建设股份有限公司,投资开发建设福建,以实现“吾之子孙,与八闰子弟,无须求糊口于西方,远离乡井于重洋之外”的宏愿。虽然因种种原因他捐资兴建百家医院、千间小学计划未能完成,他发起的回国建设故乡的“经建运动”也未能实现,但其念念不忘“故乡兴革”,竭诚谋虑“有惠桑梓”的拳拳赤子之心,日月可鉴。
文虎先生女公子胡仙博士早年在香港、新加坡、美国等地接受良好的教育,并曾在美国研修新闻专业,博学敏行。其父胡文虎去世后,她继承香港星岛报业,轻车熟路,在成功拓展报业的同时,向其他经济领域发展,取得骄人的成绩。曾任世界华文报业协会蝉联主席和国际新闻协会主席。
胡仙博士多年接受西学教育,但其对中华传统文化的眷恋与乃父如出一辙,乐善好施、爱国爱乡之热忱与乃父一脉相承。祖国大陆改革开放后,胡仙博士一直热切关注家乡的建设和发展,热切盼望能有机会回到父亲曾经接受传统教育终生魂牵梦萦的土地。上世纪90年代初,笔者赴香港中文大学参加由胡仙博士资助的首届香港国际客家学研讨会时,受邀参观星岛报业,并在星岛集团总部拜会胡仙博士。笔者清楚地记得,当笔者冒昧地以乡亲身份用纯正的下洋客家话邀请胡仙博士回乡访问时,胡仙博士欣然答应说要回去,并以客家话对笔者说“多谢”。不久,胡仙博士不仅飞赴北京访问,受到时任国家主席的杨尚昆等中央高层领导的接见,还在稍后包机飞回故乡永定下洋,降落在以其先父为首的侨界先贤创建的永定侨育中学运动场,受到侨育中学师生及家乡人民上万人的热烈欢迎。其后,胡仙博士倾巨资成立了“胡文虎基金会”,资助祖国各地尤其是家乡福建省的教育和其他公益事业 ,目前已落实70多项,捐资额达到3600多万元。2005年11月胡仙博士受邀回岩参加闽西客家联谊会成立10周年纪念盛会期间,参观考察龙岩学院,受到全校师生的热烈欢迎,胡博士当场承诺捐助人民币300万元兴建龙岩学院教学大楼。笔者作为老熟人,再次见到老当益壮、风尘仆仆的胡博士,并参加龙岩市和龙岩学院领导举行的欢迎胡博士座谈会。笔者以一首旧作《七律·回客村》楷书条幅赠胡博士:“公王坛下见彩虹,溪背土楼掩竹丛。曾爱半坡枫林晚,再登崖畔杜鹊红。村头古柏鸣黄雀,石上清泉饮蚊龙。燕舞轻烟归游子,堂前依旧水流东。”借此表达对胡仙博士爱国爱乡感情的赞赏,胡博士欣然接受。第二天笔者送胡博士赴厦门机场返港时,发现她竟然手抱该条幅卷轴登车,真感动得笔者热泪盈眶。
今年,正值文虎先生诞辰125周年,省市有关部门将举行隆重纪念活动,褒扬文虎先生的爱国爱乡精神。胡仙博士“胡文虎基金会”捐助兴建的龙岩学院教学大楼“文虎楼”也于日前落成,客家祖地闽西老区唯一的本科大学龙岩学院将以更新的面貌展现在这块土地上。莘莘学子将在这里继承和弘扬胡氏父女爱国爱乡的传统,恢宏理想,厚德敏学,励志求真,报效国家,为海西建设和祖国建设献出自己的青春和活力。

(本文为龙岩市纪念胡文虎诞辰125周年学术研讨会而作,载研讨会论文集,2007 年春)

文献资料来源:2012年   《闽西客家研究丛书 客家之子论客家》

作者:张佑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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