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濠涌源自白云山长腰岭,上游山冈丘陵多,水流湍急,流至下游黄华路和大东门一带,水势始趋平缓,适于市民居住和舟楫交通。但因地处低洼,往昔年年有“大水”漫街之虞。
忙捞“水浮柴”
女生阿婵书香家庭,住越秀桥脚大榕树边,早年客厅中摆放着一台旧式钢琴,在这一带寻常麻石街上亦算稀罕之物。
为防不测水浸,连同琴凳平时都需“束之高阁”,搁在一尺高的木板平台上。自八九岁起,阿婵每天练琴都要跨上台阶“登台演奏”。直到70年代末我去探访她时,仍见客厅旧景依然。
有时“涌边仔”忽然集体“缺课”,定然是涌水陡涨,水浸街面灌入厅室,忙于帮大人搬运家具杂物,或群集涌边捞上游漂下的“水浮柴”,捉“过塘鱼”(麓湖泄洪,有随水逃出的鱼类)。
往昔“大水”(山洪暴发)时,还会有整具棺材随水冲下(旧时村民有生前预置寿材存放的习惯)。随水冲下的木头树枝极多,常把桥孔淤塞;一些浮木上,还有落难鸡、狗、猫、蛇等动物“同舟共济”,随波逐流一起逃生。
捞“水浮柴”现场十分“嘘含”(热闹),涌边懂水性的男性,此时个个出动,短裤赤脚,占据堤岸有利位置,大人手荷带弯钩的竹篙,小孩也手持缠上铁钉的长竹,人人目光专注,盯紧涌面,不断从急流中捞起木柴和有价值的物品。
当数人合作把湿漉漉的“大家伙”拖曳上岸时,立即引来旁观者一片喝彩。
后来,人们在白云山南麓筑湖截流,名曰“金液池”(即麓湖),设闸门可调控涌水流量,洪灾随后基本告绝,“水浮柴”也鲜见了。
开门纳水防屋塌
天文大潮期间,还会导致下游低洼地段“水浸街”频频,一连两三天,甚至一星期。沿涌住家连同周边街巷许多住户的下水道和坑渠口,出现涌水倒灌现象。
涌水倒灌的初时,只见虫蚁、蟑螂沿渠筒墙壁爬上高处,接着坑渠老鼠纷纷自渠口钻出,满屋乱窜,偶尔也会有黄鳝或塘虱随水而至,俯拾可得。
不消一会儿,渠口咕噜咕噜一阵水响,涌水便无可阻挡“杀入”屋内,浸过脚眼,或深至齐腰。
一旦大潮兼暴雨同时光顾,即酿成洪水。此时,涌边家家户户都会立即敞开大门任涌水漫入,此举绝非“开门揖盗”。当时涌边的房子,都是用砖墙砌成的连片平房,让上涨涌水徐徐进屋,四壁方能保证内外受力均匀而不至倒塌。
此时若冥顽不化,关门闭户,拒水于门外的话,危险旋即降临,中空的平房会瞬间被洪水挤塌,还会“多米诺骨牌”般地连累邻居。
若是“大水”悄然于晚间而至,街坊邻里还会拍门叫醒熟睡邻人开门纳水,以免一户倒塌,连片灭顶。街道治保员和居委会主任此时都会上街巡查督促居民将屋门打开。
每年的大潮期间,街童失足落水溺亡年年有。不时,可见大人倒背被救溺童沿街奔跑,努力把溺者腹中水抖出,这是自古流传的救溺办法。
在潮水将退未退之际,进水家庭还需不失时机齐动员,抄起竹扫把奋力洗刷地板、墙根和门前街道麻石,让沉淀淤泥随水逝去,否则会留下阵阵泥味。一年一度近一星期的天文大潮有如“瘟神”,曾长久威胁涌边人家。
不过,水患也有助于街坊灭鼠,几番潮水涨落,平时藏身下水道中的鼠辈,早已被冲刷得七七八八。
文献来源:2010-08-14   羊城晚报-b10
作者:朱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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