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年过节,羊城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人们脸带笑容,喜气洋洋,好不热闹。但在一百几十年前,老百姓过年就烦恼,怕自己的鲜花无人买,担心情郎不努力读书……透过清末民初的几首粤讴,或可领略到过年那忐忑不安的心情--
1906年,清廷走投无路,挨年近晚,人们唉声叹气。只怪北风阵阵,时有一首《唔好咁猛》唱道:
风呀,你唔好咁猛。监硬吹到个年残。知否一年容易,一阵又係年关。虽则岁岁都有年关,人亦见惯。总係尾禡过后,大半不得心闲。闲极都係去睇吓牡丹,开到几瓣。又怕富贵无常,世事亦会转弯。好好都係受制异朝,真正可叹。
(注:尾禡,闽南、江浙一带称为尾牙,一年里最后一次的牙祭。农历十二月十六日,商家加菜,酬劳伙计一年来的辛苦。今天香港、上海等地的一些商家仍保留此俗。)
1912年,民国创立,2月18日是春节。1月底,在广州花街上摆卖的花农眼见自己的桃花、水仙、金桔生意难做,种花人忧心忡忡,《花罢市》唱道:
花罢市,卖花人冇指拟。睇住飞花片片,趁住冷雨如丝。咁多花树,未必冇个花知己。造乜睇住群花落尽,都冇句惜花词。我想市声嘈杂,本闻不花事。点好话因花无力,便把花欺。东西花市,并歇花生意。未必万花同命,点解哙罢市同时。可惜仙花咁好,今日都无主。唉,花命鄙,命薄真如纸。等到花市开番,此恨正有了期。
那时唱粤曲者一日唱到黑,一年唱到晚,声音沙哑,辛酸落泪,平日唱给别人欣赏,今天苦情只好唱给自己听,题为《年到晚》:
一年到晚,都抱住面琵琶,不惮弹崩十指,唱到喉沙。喉纵唔沙,声亦带哑。试睇罗襟湿透,都重泪落如麻。事故係咁多端,何日正唱得佢罢。因时感触,总係恼煞侬家。茫茫后顾说不尽凄凉话。唉,不若停一吓。待等来年相见,正讲到春事繁华。
过年前,大人们对后生的期望是要求切莫“白了少年头”。有一首《年易晚》是这样唱的:
年易晚,一阵又话埋年。过隙驹光,一定猛着祖鞭,光阴荏苒,何止如飞箭。年年都咁易过,莫不是箭发珠连。往事不堪回首,人世多更变。沧海桑田,转眼就变迁。一吓一年,容易又是一遍。只有年头难一转战。几多行到个关头,总係裹足不前。
(注:祖鞭,祖生之鞭,奋勉争先之词;一吓,即一下子。)
过了年,情人将自己的愿望寄托在新年祝愿上,时有《贺新年》一讴,少女坐在闺房,憧憬着自己的郎君勤奋读书,大有作为:
歌一曲,贺新年,新年景象,快乐无边。大抵厌故喜新,人所不免。总要从新兴起,勿把岁月空延。试问人世新年,能得几见。残冬过了,不久又是暮春天。若係等闲看得(见),韶光贱。等到老徒伤,已是枉然。君呀,你正在青春时候,係咁得人钦羡。就好及早奋志前程,猛着祖鞭。自古英雄无种,只係由人练。唉,须自勉,骥足从今展。呢阵正係实行时代唎,已不尚空言。
还有打算趁年尾偷税漏税的,这大抵是不法商人所为,对于他们来说,只要骗过关税,即可过个“肥年”。民国成立,制度日渐严厉,以前蒙混过关者不禁为此叹息起来。有一首《年渐过尽》云:
年渐过尽,只有一个关头。过埋呢个年关,就永远冇忧。往年个关头过了,又慌到来年有,好似河潮虽退,重会番流。呢吓年已过新,只係呢个关要照旧。几乎向年关飞度,共把关偷。怎料年将(去声)行开,尚有关将(去声)固守。以关为暴,望见就生愁。年岁容易虚抛,关税不易走漏。话要严拿兼澈究。世唔肯把人将就。人地系多年过客,都冇情留。
1906年,清廷走投无路,挨年近晚,人们唉声叹气。只怪北风阵阵,时有一首《唔好咁猛》唱道:
风呀,你唔好咁猛。监硬吹到个年残。知否一年容易,一阵又係年关。虽则岁岁都有年关,人亦见惯。总係尾禡过后,大半不得心闲。闲极都係去睇吓牡丹,开到几瓣。又怕富贵无常,世事亦会转弯。好好都係受制异朝,真正可叹。
(注:尾禡,闽南、江浙一带称为尾牙,一年里最后一次的牙祭。农历十二月十六日,商家加菜,酬劳伙计一年来的辛苦。今天香港、上海等地的一些商家仍保留此俗。)
1912年,民国创立,2月18日是春节。1月底,在广州花街上摆卖的花农眼见自己的桃花、水仙、金桔生意难做,种花人忧心忡忡,《花罢市》唱道:
花罢市,卖花人冇指拟。睇住飞花片片,趁住冷雨如丝。咁多花树,未必冇个花知己。造乜睇住群花落尽,都冇句惜花词。我想市声嘈杂,本闻不花事。点好话因花无力,便把花欺。东西花市,并歇花生意。未必万花同命,点解哙罢市同时。可惜仙花咁好,今日都无主。唉,花命鄙,命薄真如纸。等到花市开番,此恨正有了期。
那时唱粤曲者一日唱到黑,一年唱到晚,声音沙哑,辛酸落泪,平日唱给别人欣赏,今天苦情只好唱给自己听,题为《年到晚》:
一年到晚,都抱住面琵琶,不惮弹崩十指,唱到喉沙。喉纵唔沙,声亦带哑。试睇罗襟湿透,都重泪落如麻。事故係咁多端,何日正唱得佢罢。因时感触,总係恼煞侬家。茫茫后顾说不尽凄凉话。唉,不若停一吓。待等来年相见,正讲到春事繁华。
过年前,大人们对后生的期望是要求切莫“白了少年头”。有一首《年易晚》是这样唱的:
年易晚,一阵又话埋年。过隙驹光,一定猛着祖鞭,光阴荏苒,何止如飞箭。年年都咁易过,莫不是箭发珠连。往事不堪回首,人世多更变。沧海桑田,转眼就变迁。一吓一年,容易又是一遍。只有年头难一转战。几多行到个关头,总係裹足不前。
(注:祖鞭,祖生之鞭,奋勉争先之词;一吓,即一下子。)
过了年,情人将自己的愿望寄托在新年祝愿上,时有《贺新年》一讴,少女坐在闺房,憧憬着自己的郎君勤奋读书,大有作为:
歌一曲,贺新年,新年景象,快乐无边。大抵厌故喜新,人所不免。总要从新兴起,勿把岁月空延。试问人世新年,能得几见。残冬过了,不久又是暮春天。若係等闲看得(见),韶光贱。等到老徒伤,已是枉然。君呀,你正在青春时候,係咁得人钦羡。就好及早奋志前程,猛着祖鞭。自古英雄无种,只係由人练。唉,须自勉,骥足从今展。呢阵正係实行时代唎,已不尚空言。
还有打算趁年尾偷税漏税的,这大抵是不法商人所为,对于他们来说,只要骗过关税,即可过个“肥年”。民国成立,制度日渐严厉,以前蒙混过关者不禁为此叹息起来。有一首《年渐过尽》云:
年渐过尽,只有一个关头。过埋呢个年关,就永远冇忧。往年个关头过了,又慌到来年有,好似河潮虽退,重会番流。呢吓年已过新,只係呢个关要照旧。几乎向年关飞度,共把关偷。怎料年将(去声)行开,尚有关将(去声)固守。以关为暴,望见就生愁。年岁容易虚抛,关税不易走漏。话要严拿兼澈究。世唔肯把人将就。人地系多年过客,都冇情留。
文献资料来源:2010年2月   摘自《羊城后视镜》(4)
作者:王华廷
索取号:K296.5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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