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标志语是一种为社会服务的广告文体, 其目的不是商业性的, 而是宣传性和服务性的。社会标志语的范围很广, 包括大街上的道路指南、旅游胜地的景点名和路标、公共场所号召人们讲卫生、戒烟的标语、以及公司、厂矿、国家机关等单位的名称等等。在现代社会中, 人们的活动范围日渐扩大, 我们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 往往离不开这些社会标志语的帮助。改革开放以来, 这类标志语许多都译成了英语, 给外宾提供了很大方便。广州市是我国对外开放的一个重要窗口, 为了实现建成国际化大都市的宏伟目标, 广州市在社会标志语的汉译英方面作了很大努力, 大多数社会标志语均配有英文翻译。但是, 这类英译有很多质量欠佳, 甚至错误百出, 需及时改进, 存在的问题主要是语法错误多、表意不严密、言语行为模式单一等。
语言和思维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英语和汉语的语法体系差别很大, 汉语中的词与词、句与句之间, 只要语义搭配得上, 就可以自由组合在一起, 或者说, 汉语的一个个词象一块块形状、颜色不同的积木, 在本身形态不作任何变动的情况下, 可以任意搭成各种各样的模型, 这就是汉语重意合的结构特点。我们在习得汉语的过程中, 逐渐形成了重意会的思维定势: 只需考虑表意是否得当, 不考虑语词的形态变化。而英语则是重形合的语言, 英语句子逻辑性强、表意严密, 词与句之间往往有某些显性的形态变化和连接词。例如, 主语是单数概念, 谓语动词也要用单数形式; 要特指一个概念, 一般都加上定冠词the这个标志。英语中的单词象建筑用的砖块, 要用混凝土粘接起来, 有时侯还需将砖块接长或者截短才行, 所以, 英语的遣词造句, 既要考虑语义, 又要顾及形式是否与之呼应。
汉英两种语言结构形式上的不同, 又折射出两个民族世界观和思维模式的某些差异。汉语句法上的重意合重了悟, 与中国的传统绘画、书法、戏曲等艺术形式重了悟、重意会、不重形式一样, 都反映了汉民族认知世界时, 带有综合性、灵活性、不确定性的“集体无意识”, 这是一种极强的可塑性、伸张性、随机性的思维方式。在中国画里, 一个茶壶和一个茶杯就是一幅“陆羽高风图”, 至于喝茶的整个动作, 全靠观画者自己去意会。而英语民族的思维方式则具有严谨、精确、具体的特点, 正如西洋的油画, 重写实, 重形似, 重细节的真实。
对比汉英两种语言的异同, 尤其是相异之处, 对翻译实践具有十分重要的指导意义。在汉译英的时侯, 根据两种语言的结构特点以及操两种语言的民族在思维方式上的差异,自觉克服汉语思维对英语译文的负干扰, 才能提高翻译的质量。下面结合广州市社会标志语汉译英存在的问题, 谈一谈如何提高社会标志语汉译英的质量。
( 一) 语法错误
翻译社会标志语的时候, 由于译语的时态都是一般现在时, 语法错误主要出在词性、连系动词、冠词、动词的惯用法等与汉语差别较大的地方。
1) 树龄700余年( ThisTree MoreThan700Years)
2) 前排客座只准坐女士儿童( Front RowSit Lady Or ChildOnly)
3) 行人、自行车往小北路请走天桥( Please Use The Bicycle&PedestrinBridgeToTheXiaobei Rd. )
4) 广州市区禁鸣喇叭违章罚款200元( Guang ZhouCity No HornViolateFine 200Yuan)
5) 杨永德伉俪捐赠藏枕专题陈列( TheExhibitionOf The ChineseCeramicPillowsBy TheMr. &Mrs. Yeung Wing TakDonated)
6) 保持水质清洁( Please KeepCleaning Water Quality)
　 请勿乱扔杂物( Please Don t ThroughSomething)
以上六例社会标志语的英译都是典型的洋泾浜英语( PidginEnglish) , 词汇是英语的, 而语法结构则基本上是汉语的。
例1) 显然是受汉语表示年岁不需使用连系动词的影响, 直接将这一思维定势套在英语里, 造成了严重的语法错误, 这句话的正确说法是: ThisTreeis700YearsOld。
例2) 是广州市出租车上常见的一句社会标志语, 它的英译文明显带有汉语的痕迹,由于汉语极具伸缩性, “前排客座”也可以理解成“前排”, 而不影响全句的意思, 译者可能在这种弹性思维的差使下, 省去“客座”, 将“前排”径直译成front row; 其次, 动词sit 作了无生命物体row的谓语, 也是受了汉语“台上坐着主席团”这类时地话题句式的影响, 这句话应该改成: Front Seat For Lady or ChildOnly。
例3) 一句话竟有三处错误: 单词pedestrin拼写有误; 译者以为to 就是“到”, 后接名词, 违反了动词use的惯用法; Xiaobei Rd. 是专有名词, 前面不必加定冠词the。表面看来这与汉语无关, 但因为汉语没有冠词, 有的译者在中译英时, 名词前一律不用冠词, 有的译者又纠枉过正, 一律加上冠词, 这是汉语对英语的间接干扰。这句话可改为: Please UseTheBicycle&PedestrianBridgeToReachXiaobei Rd。
例4) 中的第二句ViolateFine200Yuan, 也是受汉语板块结构的影响, 把两个英语动词原形简单地堆砌在一起, 根本不管其形式, 犯了严重的语法错误, 可以改成: ViolationFine200Yuan。此外, 第一句把“广州”拼写成Guang Zhou不规范, 应改为Guangzhou。
例5) 有两处错误: 动词donated不能按照汉语的语序排列, 应该把它放在介词by前面; 专有名词Yeung Wing Tak前也不需加冠词the。
例6) 更是漏洞百出, 短短两句话计有拼写( through) 、词性( cleaning) 、语法( something)三处错误, 译者将“水质”和“water quality”、“清洁”和“cleaning”一一对应, 凑成一堆“杂物”,实在应该早日扔掉。正确的译法是: KeepTheWater Clean, PleaseDon t Litter。
( 二) 表意不严密
有些社会标志语的英译虽然没有语法错误, 但出现语义错误, 或者兼而有之。
7) 为您指路( GuideFor You)
8) 禁止攀登注意安全( Don t ClimbUp, Take Safety)
9) 让世界了解广州, 使广州走向世界( Let GuangzhouBe KnownTo The World,AndLet GuangzhouProceedTowardsTheWorld)
由于操汉语的民族习惯比较抽象、模糊地运用语言, 而操英语的民族则喜欢明确、具体地运用语言, 以上几例译文都受到了汉语思维的影响。
例7) 是广州街头随处可见的道路图上的用语, 这里的guide含义较宽泛, 可以是求职指南、娱乐指南、旅游指南、购物指南……等等, 以英语为母语的人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指南, 所以最好地明确说明是Tourist Guide或者Street Map。
例8) 是某公园一座假山( 四周碧水环绕, 外有护栏) 旁的告示, Don t ClimbUp虽不得体, 倒还明白, 但是safety 一词会令外国人不知所云, 要注意什么安全呀? 是WatchYour Step( 小心失足) 还是HoldTheHandrail( 抓好扶手) ?他们很难意会。看来二者只能保留其一了。
例9) 中的“走向世界”被直译成“proceedtowardstheworld”, 这在外国人看来, 只是一句词藻华丽的豪言壮语, 对确切含义则不甚了了。英译文如果是给外宾们看的, 就应该考虑到他们的思维和文化背景, 其实“让世界了解广州”和“使广州走向世界”都是一个意思, 不妨译成Let GuangzhouBeKnownAsAWorld-ClassCity。
( 三) 言语行为模式单一
言语行为理论认为, 人类交际的目的是为了完成一定的行为, 如陈述、请求、命令、感谢、道歉、祝贺等等, 这些行为的实现还可能给听话人带来某些后果。英国哲学家约翰•兰索•奥斯汀区分出三种不同的言语行为: “言之发”( 以言指事) 、“示言外之力”( 以言行事) 、“收言后之果”( 以言成事) 。例如, 一个人看到No Smoking( 请勿吸烟) 这个标志语, 他首先理解字面上的意思( 言之发) : Smoking is not allowed. , 接着想到其言外之力:I murged( advised, ordered) not tosmoke. 。而最后的结果, 即言后之果可能是: ThenI willnot smoke. 。在标志语中使用这类祈使句, 不仅可以节省版面, 而且能促使读者在心理上兴奋起来, 作出一定的反响或行动, 并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是如果过多使用带有“禁止”、“严禁”等字样的祈使句, 就使人觉得气氛过于庄重、严肃, 甚至反感。在英语中, 还可以运用其他手段, 礼貌或者委婉地提出劝告。英国著名学者利奇提出六条礼貌原则, 如:
赞誉准则( ApprobationMaxim) : 减少表达对别人的贬损。
a) 尽量少贬低别人; 　　　　b) 尽量多赞誉别人。
如果把No Smoking 改成ThankYouFor Not Smoking, 读者因不吸烟而得到感谢,定会收到更好的效果。
又如, 得体准则( Tact Maxim) :
a) 尽量少让别人吃亏; 　　　　b) 尽量多使别人得益。
在公园里, “请勿乱扔杂物( 或垃圾) ”的标志语随处可见, 与其将它们一律翻译成“NoLittering”, 或“No Rubbish”, 还不如从游客的利益出发, 译成“ThisParkIsFor Your En-joyment, PleaseProtect TheEnvironment”。这样, 整个句子听起来更加亲切, 游客就会对共同保护公园的环境采取更加认同、积极合作的态度。
在美国, 为了号召人们保护公园的优美环境, 游客被告知“Take Only Pictures,LeaveOnlyFootprints”( 只可照相, 只留足迹) 。这句话表达的是一个间接言语行为。间接言语行为是语言哲学家塞尔提出的, 他指出, 要理解间接言语行为这个概念, 首先要理解字面意义, 然后从字面意义推断出其间接用意, 即句子间接表达的“言外之力”。在上面这句话中, 字面意思是“只可以照相, 只留下足迹”, 带有肯定的祈使语气, 但这并不是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这句话其实是委婉地要求游客只准照相, 不要采摘鲜花或拿走其他物品; 只准留下您的脚印, 不要丢下果皮等垃圾杂物。这种转义表达方式十分婉转幽默地起到了劝告人们保持公园美丽清洁的良好效果。
社会标志语的英译, 除了要注意语法、语义、和语用三个问题外, 还有以下几个问题值得注意:
1. 不可用汉语拼音代替英译。某大公园的一些重要路标和景点都只有汉语拼音, 如“洗手间”( Xi ShouJian) , “公园管理处”( Gong YuanGuanLi Chu) , “古城辉煌”( GuCheng Hui Huang) , “南州风采”( NanZhouFeng Cai) , 外国游客看了, 得不到任何信息。
2. 尽量简洁。由于篇幅所限, 社会标志语都要求言简意赅, 汉英皆然。但是一些社会标志语的英译不够简洁, 例如:
10. ) 禁止攀登( Don t ClimbUp)
11. ) 广州市汽车公司汽车驾驶技术培训中心( Guangzhou Auto. Co. TechnicalTraining Center Of Auto. Driver)
12. ) 广州市公安局外国人管理科( Section Of Aliens Administration Of TheGuangzhouMuniciplePublicSecurity Bureau)
例10) 中的climbup是一个词组, 不如用动名词climbing 简洁, 这句可改为: NoClimbing或者Climbing Prohibited。
例11) 中的technical 和driver 前的Auto. 是多余的, 整个名称可简化为GuangzhouAuto. Co. Driver Training Center。
例12) 中的英译文介词of 太多, 机构顺序的排列也不符合英语习惯, 不妨改作: AlienAdministrationSection, PublicSecurity Bureau, Guangzhou。
3. 杜绝拼写错误。社会标志语的许多英译错误, 只要认真校对, 是可以避免的。如某大学的一个录音室译成了“Recordimg Room”, 某博物馆又把五羊城译作“Five GoaisCity”, 这很难说译者的责任。有关部门对翻译工作一定要负责到底, 否则就功亏一篑, 不仅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反而贻笑大方, 传为笑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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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林纪诚:《语言与文化综论》, 载顾嘉祖、陆日升主编: 《语言与文化》,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994
[ 3] 申小龙:《汉语文化特征探析》、《学习与探索》,1988,3
[ 4] 申小龙:《汉语人文精神论》, 辽宁教育出版社, 1990
[ 5] 王佐良、丁往道( 主编): 《英语文体学引论》,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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