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唐代铜船初考
唐代在航海工具上,除巨大商船外,还有适应特殊地理环境而建造的特殊航运工具。例如为避免沿岸航行时,受到沿岸地形地质情况影响,而建造有铜船来进行运输的。因为在广州到南洋群岛间航道,要经过不少沿岸近陆地的地方,如由陆上伸入海上的岬角地点。这些岬角所以能伸入海中,就是因为岬角是由坚硬的岩石所成,如石英岩、石英砂岩、火山岩等。如果这些岩石含有磁铁矿,就会成为来往船只的障碍。因为磁铁矿是有磁力的,它可以把铁器吸附。因此,如船上的铁钉、铁叶、铁板、铁碇、铁链等铁器用品,都可能被磁力吸附。例如当驶过岬角,海底及岬角均为含磁铁矿的岩石构成时,这时,船只便被吸附在海底及岬角前方,不能行动,风帆作用不灵,或行动迟慢,甚至有船钉被拔出,把船身损坏,成为漏水及海水涌入点,对海舶航行,至为不利。因此,在这条航线上,每要使用“铜船”,以铜代铁,这就可以在矶头、岬角及遇上磁铁矿矿区或含磁铁矿岩石地区时,不受磁力影响,船行自如了。如杨孚《异物志》称:“涨海崎头,水浅而多磁石,檄外人乘大舶,皆以铁锢之,至此,以磁石不得过”(曾钊辑本)。
唐代有关铜船记录,以《岭表录异》中“海鳅鱼”条记载较详,原文云:“海鳅鱼(即今鲸鱼),即海上最伟者也。其小者亦千余尺。吞舟之说,固非谬矣。每岁广州常发铜船,过安南贸易。北人偶求此行,往复一年,便成斑白云。路经调黎,深阔处,或见十余山,或出或没。篙工曰:非山岛,鳅鱼背也。果见双目闪烁,鬐鬛若簸朱旗。危沮之际,日中忽雨霢霖。舟子曰:此鳅鱼喷气,水散于空,风势吹来若雨耳。及近鱼,即鼓船而噪,倏尔而没去。交趾回人,多舍舟,取雷州缘岸而归,不惮苦辛,盖避海鳅之难也。”
这段文字说明每年广州有铜船去安南贸易,一“水”一年(一“水”即一来回程总称)。此航线经过叫“调黎”的地方,有些地方海面广而深,原注称调黎“地名,海上有山,阻东海,涛险而急,亦黄河之西门也”。按今天越南与中国交界海中有山地点,似为越南中部以南地段。因为北部湾内水浅(在20米以内),又无明显山岛。从铜船的航道所经范围来看,即有磁铁矿在海岸岬角出现的地方,当有越南沿岸地方。
按铜船的记载早在汉代,相传越王所作。其后马援征交趾时,亦有建造铜船之举。他把收缴来的铜,铸成两条铜柱,四只铜船,二条用于战争,二条不用,沉于海,风雨即见浮出。故《交州记》称:“越人铸铜为船,在定安江,潮退时见。”《林邑记》亦有相似记载,即称:“其水自县(指赢阝娄县)东至安定县,北带长江,江中有越王所铸铜船,潮水退时,人有见之者。”②这里更说明铜船有些是越王所作,即为南越王所制造的铜船,可见铜船是这个地区制作出来的,亦与越南产铜多有关。则南越王攻灭安阳王时,已开始作铜船了。
这种铜船实物是怎样的,未见具体记载。据知在广东吴川县鉴江海口,近年(1982)发现了一只沉没水中的铜船,虽然还未把它掘上来,作为古船陈列,但相信不久即有可能。但从目前观察所得,已有不少可靠资料,分述如下:沉船地点在离芷寮不远的沙角旋乡寮儿村海边,距岸约500米处。沉船大部分已被海沙覆盖,只有2平方米船面出露,浸在水中。退潮时,出露部分,离低潮水面2米左右。涨潮时,船面水深数米。船上铜器常把鱼网钩穿。因此,不少渔民把船上铜柱锯取,带回梅菉出卖。只有寮儿村渔民李有祥把沉船上取下的铜柱、铜钉、铜片献给文物普查队。据他反映:
船长:40多米
船面:有铜片包皮
船底:有铜片包皮
船面栏杆柱:圆形实心铜柱,有几十条
船铜钉:方形(唐制)
据此,这艘铜船比福建出土的宋船还要长10多米。当然准确数据还要等待考古工作的进行,把船弄上陆地后,将有更多信息提供给我们研究。例如这艘铜船和鉴江口芷寮港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沉在这里?等等。但是,已知芷寮港在湛江港未开发前(清中叶时),已是粤西第一名港,即如今天的湛江港。芷寮港在鉴江口内,河口向西弯曲,故正好防阻东风吹袭(台风多东风),即为水深避风良港。光绪《吴川县志》称:“万历间,闽广商船大集,创铺户百千间,舟岁至数百艘”。铜船驶近港口500米处沉没,即有可能当日是停泊港外,因台风而翻沉,未能驶入港内避风。然湛江市博物馆认为,它并非唐代铜船,而是近代铜柱栏杆外国木船即清代番舶;看来,这个问题还有待深入探讨研究。
注释:
①《交州记》疑为《水经注》所称刘欣期作,见“叶榆水”条。
②引自《水经注》“叶榆水“条。
(作者:曾昭璇,作者单位:华南师范大学地理系)

文献资料来源:1991年4月   摘自《羊城今古》总第26期

作者:甄炳昌主编

索取号:K296.5-5/1/1991

本馆校对:范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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