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广州朝天街的探花
朝光绪十五年己丑科探花刘世安,是从广州朝天街(今朝天路)走进北京翰林院的。
刘世安,字静皆,生卒年月不详。其先祖原是居住在沈阳的汉人。满清入关前成了隶属满清八旗的汉军镶黄旗人。康熙中,平定三藩之乱后,拨汉军禁旅3千到广东驻防。从此世居广州,一直居住在规定的广州汉军镶黄旗的驻防区。[1]刘世安生于旗籍的普通人家,既不富裕,也没有功名,但是刘世安自小勤奋攻读儒家经典,同时学习满文,能说能写,取为增广生员及廪膳生员[2]。清代府、州、县学的学生,称为生员,即俗称秀才。增广生员是指在定额以外录取入府、州、县学的生员。生员经朝廷派遣的学政主持的岁试及科试,列入高等者,才供给廩膳,补助其生活,称为廩膳生员。[3]可见刘世安学习成绩优异。于光绪八年壬午科乡试,秋闱报捷,考中举人。[4]正是“一举首登龙虎榜,十年身到凤凰池”。以后也曾到北京参加由礼部主持的全国性考试会试,但杀栩而归。尽管如此,由于刘世安熟习四书五经,诗文清俊,书法亦佳,在广州颇有文名。一个机会正迎他而来。
广州朝天街设有广州同文馆(今朝天路小学址),在同治三年六月(1864年7月)开始招收学生学习外语。这不是一所普通的书院。因在洋务运动初期急需大量翻译人才,故继同治元年(1862年)创立的北京同文馆、翌年创办的上海同文馆后,根据同治帝旨意,在广州设立第三间同文馆。北京同文馆的倡导者为恭亲王奕,广州同文馆的倡议者为李鸿章。同文馆首任提调王镇雄,首任汉文总教习吴嘉善(子登)[5]。吴嘉善是江西南丰人,咸丰二年(1852年)进士。[6]光绪十三年(1887)刘世安出任广州同文馆的汉文总教习。[7]汉文教习的束修每年480两,此外,还有纸张笔墨书籍等银项,每月4两,每日饭食钱120文。虽然比不上西人教习,但以当时的物价而论,这样的收入亦颇不薄。[8]但是刘世安志不在此,因为他还没有达到当时读书人的最大愿望 —— 中进士。进士是科举的终点,又是做官的起点。光绪十五年(1889)刘世安辞去广州同文馆汉文总教习的职务,再次入京参加己丑科会试。“此去几般荣,登科鼎足名”。
刘世安不仅顺利通过己丑科会试,而且非常幸运,殿试中一甲第三名探花。该科共取进士296人。状元为广西张建勋,清末曾到日本考察,辛亥革命后去世。最末一名进士乃是在维新变法失败后被杀害的“戊戌六君子”之一的杨深秀。[9][10]清代自乾隆二十六年将殿试日期确定在四月二十一日,二十五日传胪。[11]所谓传胪是宣读考取名单的隆重典礼。[12]翁同龢是此次殿试的阅卷大臣。翁同龢是咸丰丙辰科状元,同治和光绪的帝师,也是清代最显赫的状元。历任试官,取士尚称公允。在传胪之日,翁同龢有“五月二十五日聚奎堂刻题口占一首:“灯火萧条夜已深,此堂强说旧登临。似闻沧海无遗璞,或者禅枝有别林。世上鸡虫争得失,眼前朱碧眩升沉。凤池会有夔龙业,看尔扶摇万里心”。[13]聚奎堂在试院,旧名为齐礼堂。[14]这首诗既有翁同龢个人的感受,也可看出他对这次考试的结果比较满意。
按清制规定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和探花授翰林院编修。刘世安便留在北京翰林院供职。按规定常以编修等去任考官。[15]光绪十七年辛卯科乡试,刘世安任陕西乡试考官。[16]光绪十九年癸巳恩科顺天乡试,刘世安又任同考官。同考官的职责乃分房阅卷,故称房官,又称房师。[17]光绪二十年循例以编修出任甘肃学政。[18]学政一任三年,主持当地的岁、科二试。刘世安的仕途应算顺利。不久,刘世安的母亲因时疫病重。刘世安事母至孝,请假归广州探视。刘家当时住惠爱街的瑞兴新街,相当于今天第三十八中学部分,为探花第。刘世安因侍奉母亲染上时疫,不幸英年早逝,葬于白云山,近今日白云索道。
刘氏大家族,本是清贫尚武。直至1966年文化大革命前还存留少许旧日练武所用的刀和棍棒。由于刘世安曾任广州同文馆的汉文总教习,与西文教习有过礼节性的交往,比一般士大夫对新学堂更有理性和感性的认识,知道这是教育发展的重要补充,具有难以估量的前途,刘世安鼓励大家族中的青少年子弟投考广东水陆师学堂。广东水陆学堂是当年两广总督张之洞在原博学馆基础上,于光绪十三年六月十四日(1887年8月3日)创建。[19]刘氏有子弟2人在该学堂毕业后派往北洋水师,于1894年中日黄海之战中阵亡。另一人是作者的祖父刘绍鑑,字锦泉。在中日马关条的签订后毕业,因在广东水师学堂曾习英文,便入广州同文馆英文班学习。毕业后在海关供职,成为我国早期自己培养的第一代英语人才。
由于因缘际会,刘世安曾经行走在新旧教育交汇点上,国事日非,边陲危急,使他理智地认识新学堂存在的必要。尽管他作出的选择是双重的 ——功名与新学,但在他所处的时代,已是极不容易的了。
注释
[1][2][3][4][清]长善等纂,马协弟、陆玉华点校注释《驻粤八旗志》,辽宁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10项、第343页、第408页。
[5][7][8][19]广州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广州文史第52辑:羊城杏坛忆旧》,第91页、第96页、第93页、第105页。
[6]丁晓禾主编《中国百年留学全记录(1)》,珠海出版社1998年版第47页。
[9]吴雁诗、黄明编撰《中国状元谱》,广州出版社1993年版第367页。
[10]朱保炯、谢沛霖编《明清进士题名碑录索引(下)》,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第一版,2023页。
[11]陈广述、邓长琚编《广州历代状元》,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76页。
[12][17]王道成著《科举史话》,中华书局1998年第一版第82页、第58页。
[13][14]翁同龢纪念馆编《翁同龢诗词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15页、第224页。
[15][16][18][清]法式善等撰《清秘述闻三种(下)》,中华书局1982年第一版第971页、1023页。

文献资料来源:1999年2月   摘自《羊城今古》总第七十三期

作者:刘泽生著;陈泽泓主编

索取号:K296.5-5/1/1999

本馆校对:周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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