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水墨精神-从笔墨春秋与人生写意的视角看方土的画作
作为一种定论,水墨的精神被认为就是一种自我的精神,这个“我”是确凿的,其风韵与气质正是通过艺术形象确切地表达出来,水墨被指认为一种文人画,在古代的意境这个层面上再现“自我”。只是,时间的推演使一切变得不确指,关于水墨,新的疆域与边界开始浮出水面。
多元与多变的文化生态与艺术生态,制造着新的冲击力,对水墨的评判与审视也因此产生着变化。无论是否受着创新与突围的机制的驱使,现代的实验是复杂的,而这种复杂的现代实验一旦与历史的经验重叠,或者说交错,并不像期待所希望的出现电光火石的碰撞,而是呈现言说不清的暧昧的面孔,传统积淀下来的认知与理性有可能会在一时半刻失效,甚至于迷失方向。
这是当下的水墨,有什么样的权威足以命名?而比之更为迫切的是,怎样面对?
艺术在传承发展的衍递中,似乎不存在一以贯之的恒定,水墨的世界同样如此。移动、蜕变、混沌、突破、融合、拓展-在如此博杂的宽带上,水墨正承受着过去与现在、出世与入世、超脱与混浊的共振,极尽着其艺术存在与被指认的可能性,无论是内涵还是形式。
于是乎,水墨又重新面临着一种新的追问,水墨的本根性是什么?水墨背后的文化命脉在哪?水墨面临的处境,是回到本原,还是在且行且远中回溯?同样,水墨画家也在面临着一种选择,是捍卫自我认同的文化精神,还是应该守护传统文化艺术的本相?在借助水墨元素与思想的元素去制造某种美学主义时,或者说藉此去营造某种面貌时,留下的疑问是,这时解构还是重构?如是,当下的中国水墨画不容置疑地处在求索中。比如,关于自然观的探索,笔下之境像是眼中之境还是心中之境;比如关于概念以及观念的探索,从国画到水墨画到“水墨艺术”,重新命名的旗帜已经拉开,只是在时风势雨的时间历练中能永远飘扬吗?比如关于价值取向与尺度的探索,材质的意义与传统人文精神的意义,在创作过程展开的是欲望还是虔诚?
也许,不仅是水墨,传统的文化艺术都面临着这样的宿命,在承传延续中的光荣与梦想,或者无奈与失落。
那么,水墨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一种传统文人精神承载的文人画?昔日成就的高度树立以后,还可能产生新的突破,又或者探索的底线在哪?是古与今非此即彼的临界吗,是关注水墨的历史情怀就必然与现世脱节吗,是一旦入世随俗,就要痛失古风画韵吗,甚至是写意就很可能会与西方的抽象现代发生纠葛吗?这显然是难以一下子摆脱的两难。
回到当下的水墨,不完全是含蓄的、内敛的、尽在不言中的,而是不乏张扬、实验、充满亢奋的探索与尝试,并且有不善罢甘休之势。无疑令审美充满了等待;这个可以伸展的空间究竟有多大,可提供的艺术可能性有多强,似乎一时半刻也难以有定论。
至于水墨艺术意欲取代水墨画的实验,代表着一种什么样的嬗变,是观念的扩展,还是形式与愿望多元交错的张扬,眼下还不是尘埃落定的时候,故而同样无法澄清。假如依然因循以往的韬略,去梳理大唐的风范、两宋的雅致或者元明清的古韵风神,也似乎难以作为评判的唯一终极,对于孕生于多元生态下的水墨艺术,确实没有恰如其分的标准与律例。浩浩荡荡的水墨长河流淌至今,各种水系的融汇,亦即各种艺术观念与形式的冲击,一切也不复往昔,笔墨之余,符号、形式、构成、实验中的变化等等,水墨是传统的放逐,是回归,还是走上远行的不归路,这已经是此领域重中之重的焦点问题了。而凡有追求的画家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担当,方土在其中,也不例外。
看方土的水墨画作,上述的思考不期而至,点燃并映亮着我此时的关注。与其说我在观赏,毋宁说我在进行着更倾向于哲学意味的审美。方土的水墨似乎侧重的是画人的精神理念,意在通过其所构筑的境像,去阐释某种凌虚蹈空的灵魂之舞,或者是精神之舞。因为抽象,因为对个性理念的图解过于迫切,呈现出接近张狂的姿态,因而对水墨的索求从有迹可寻起步,而循入幽深放达的迷宫,任何的领会与注解都有可能困于含糊,飘浮与不确切的,笔墨之间气韵的大风掳掠着灵性的清晰,像朦胧诗的极端,仅可在意领神会之中止步,却难以用言辞传达。方土的画作显然为水墨的存在与走向提供了一种选择,一种理念言说的依据。于是有人喻指水墨为古典文化精神的一块浮木,在多元并存的市场生态中,将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似乎是可以预想的。
而方土的用心与用意,一直在他的水墨年表中突显着,并形成了自身的轨迹。以什么作为水墨的支点,是绵绵古意与悠悠旧情怀,生存的土壤不一样,所谓形神兼具的真想已不能穷尽现世的审美可能性。故此,水墨必然要寻找新的征途,从理念、内涵到形式实现愿望的扩张与突围,尽管往何处去还不明晰,但方向似乎是分明的,就在前方,如同人生的挥洒,其惬意处亦是其纵情处。方土如此,在前行中逐一兑现着种种实验的想法,习画、探索、为坚定而坚持,以及光荣与梦想。时间之外的呈现是,关于花鸟画的个人追求。如他所言,对岭南画派进行超越的尝试,也许不一定是高度问题,而仅仅是一种挑战的姿态。关于笔墨的实验,方土志在构筑属于个人探索并身体力行的艺术空间。关于对创作意义把握的觉醒,以及责任意识的加强,也就是说画什么和怎么画的责任担当。这三方面,似乎已成为方土作为画家的艺术支撑,至于得与失,一切当然得交与时间作出评判。
任何一幅画,始终是画家在起作用,对画作的领悟与观赏过程,其实就是对画家的解读过程。方土入选第十届全国美展获奖作品的水墨《人类的朋友》,画作画的是一只鸟,用狂放的笔墨,一气呵成的气韵,构成了一种张力,确切地说是侧重于思考的张力,从而导向某种主题,或者是经由这种主题而扩展的意义。有一种看法,此画乍一看离传统水墨相去较远,有宣传画的嫌疑。也许短于此亦正是长于此。对这只鸟的解读似乎可以有几重展开,从直观的层面,不外乎与国画的元素相关,此种新张与新变,究竟有可能走得多远?从画技与内涵的层面,主题与意义先行,还是画多久才耐看?从责任与担当的角度,给观摹与欣赏以震撼或触动的,是技巧、用心、立意、境界、还是复合的功力,看到什么、领悟什么、联想什么?全都重要,还是有所侧重?由此引发的思考,与这只鸟有关,似乎与水墨的现状亦有关,这昭示着一种收获,或者过程的其中显然已经有着独特的意义了。
中国画,或者水墨,从古到今中国画家的风范,所追求的境界,人的内涵与画作的内涵总是在交错延伸的。作为艺术追求的终极,技巧不完全是决定因素,技巧作为一种方式或手段策略,在有效地点燃作品内涵的火苗,让其燃烧起来,在时间的长河里发光发热,恰正是艺术的亘古长传,功德无量。内涵的份量,似乎不能欠缺责任与意义的担当,综合起来也就是魅力永存的感应生效的密码,这关乎到画风画品与画格,毕竟艺术最后的竞争正是人格的竞争。
水墨是典型的中国的,无论前人或者今人,在水墨面前是表现者还是再现者,是有我还是无我,“我”之或大或小,无论传承、创新、尝试与选择,临界与归零的状态如何,永远无法违背的正是不同艺术题材的艺术精神。如方土为自己设定的目标,所坦言要担承的责任,其意义,就在于为水墨提供了一种可能性、一种选择、一种实验以及实验美学。我常在想,笔墨的天地是神奇的,比附于文学,黑白之间尽纳天地乾坤、心底万象,在这神奇的空间里,有很多挥洒的可能,亦存在着很多探索与超越的可能,就看怎样判断与把握了。
方土,1963年生,广东省惠来县人。1986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中国画系,获学士学位。现为广州画院副院长,国家一级美术师。广东美术家协会理事,广东省第八届青年联合会委员。
联展:后岭南派首展(1992年,广州);
第八届全国美展(1994年,广州);
当代水墨现状展(1996年,北京);
蜕变突破.华人新艺术展(1998年,纽约)(1999年至2001年,巡回美国、墨西哥、澳洲及香港展出);
第九届全国美展(1999年,汕头)、庆祝建国五十周年美展并获优秀奖(1999年,北京);
世纪之门.1979-1999中国现代艺术邀请展(2000年,成都)、水墨本色.当代中国画邀请展(2000年,北京);
中国感觉艺术展(2001年,长沙)、第十六届亚洲国际艺术展(2001年,广州);
第三届深圳国际水墨双年展(2002年,深圳)、现象.后岭南派与广东新水墨(2002年,广州);
首届中国北京国际美术双年展序列展.全国当代花鸟艺术大展并获优秀奖(2003年,北京、兰州);
方土.架上水墨展(2004年,巴黎)、第十届全国美展并获优秀奖(2004年,杭州)、点击传统.中青年国画家提名展(2004年,深圳、成都)。
收藏:《散物系列》、《天大地大》(1996年,韩国亚细亚美术馆收藏);《天长地久》、《少年中国说》(1997年,广东美术馆收藏);《IT分子》(2001年,中国美术馆、广东美术馆收藏)、《天大地大》(2001年,香港艺术馆收藏);《梅兰竹菊》、《昔日》(2004年,广州艺术博物院收藏)。
专集:《方土画集》、《广州画院.方土画集》、《方土画集》、《二十一世纪中国新水墨艺术家.方土》、《老土、兰竹随笔》、《老土.盗版问题》、《一格集.方土兰谱》、《方土.架上水墨》。

文献资料来源:   摘自《东山文艺-珍藏版》

作者:梁凤莲著

索取号:I218.651/2

本馆校对:黄国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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