谐趣行业隐语
老年的广州人口头语习惯用“斗令”称当今的五分钱,或比喻事情微不足道,如:“斗令般大计什么!”至今不少香港人也是这种叫法,为什么呢?
原来推翻清王朝后,民国初年流通的钱币是银币,也称银元。“孙头”、“袁大头”、“龙银”这些银币的面值是一元,重量都是七分二厘,五分钱就是三分六厘了。那么,三分六怎会称“斗令”呢?原来,这还与广州的商业隐语有关。
广州是个贸易繁华的都市,行业间的竞争十分激烈,各家店铺的收支数目是保密的,甚至连做生意时的计价还价,也要说些行业间的隐语。最典型的是玉行、珠宝市,卖货人将货一举,喊一声名称价目,就会有人伸手将货主的手握住,有时还会有几只手同时伸过去,计价时,双方在长衫袖筒里进行,靠捏手指进行交易。由于不说话,旁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已经在计价还价了。夏天的袖筒不长,就蒙上一块手绢,要多少钱,给多少钱谁也看不见。
但多数做生意人的都是在档口或者铺面讲价,广州叫“斟盘”,有些不便被人知的数字,就用隐语代替。如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就说成支、辰、斗、苏、马、令、候、庄、湾、响。那么,三、六两个数字就是“斗令”,五分钱就是“三分六”故此称作“斗令”了。
广州的珍宝和玉器市场在宋代就很兴旺,到了清代是鼎盛时期,中外商人云集广州,所以“斗令”的叫法便一直流传开来,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也使用它,如称排行第三的少爷做“斗官”。
其它商行也有自己从一至十的隐语。
果栏和菜市的是:丁、天、春、罗、语、立、化、公、曲、古。
故衣和杂架行的是:挂、栏、横、道、秀、魁、殿、打、出、收。
医学和占卜星相通行的是:流、月、汪、则、中、神、升、张、艾、足。
此外,还有鱼肉瓜菜行,布匹裁缝行,香烟榔行,药材行,走江湖的,甚至棺材行都有行业隐语。
最有意思的是,理发行业还作了一首数字隐语诗,请看:
百万军中无白旗(一),夫子无人问仲尼(二),
霸王失去擎天柱(三),骂到将军无马骑(四),
吾今不用多开口(五),滚滚江河脱水衣(六),
皂子常时挂了白(七),分瓜不用把刀持(八),
丸中失去灵丹药(九),千里送君终一离(十)。
人们理完发,内行的一听这首打油诗,就明白交多少钱了,真有意思!
在茶楼吃饭饮茶点菜,伙计不是写单告诉厨房,而是靠“唱”隐语告诉掌勺的。当食物端出来时,伙计记得哪张桌哪位顾客叫过什么点心菜式,便靠“唱”来通知送菜人,茶楼将这行话叫“贺寿”。现将旧是茶楼一景原文录下,请看看旧茶楼的伙计是怎样叫卖的:
炒碟斋粉咯喂,仲有四匀半卖啦
滑鸡个碗面啦喂,卖比堂一台啦
牛肉炒,仲有四匀,过西一台啦
有啦喂,两匀食斋啵,牛河两匀干炒
鱼河两匀白底啵,又有一匀叉烧河
又扣底啦
行话隐语的唱声此落彼起,茶楼热闹非常。
顾客吃完要“埋单”,伙计又是靠唱来通知柜面收款。伙计拉开声音吆喝着,“那住”是指数目五,“顶帽”指数目六,“礼拜”是指数目七。因为是面对顾客,伙计“埋单”唱隐语时得份外小心,如果被顾客误认为是侮辱他的,就会挨骂,甚至被“炒鱿鱼”呢,毕竟,熟悉广州茶楼行话的顾客不太多。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些行业的隐语已经逐渐消失,只有斗令等少数还不时在老广东人和香港人中作笑话流传。

文献资料来源:2003年   摘自《俗话广州》

作者:曾应枫著

索取号:K296.51/4-2

本馆校对:戴燕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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