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剧著名表演艺术家靓少佳
靓少佳(1907--1982),原名谭少佳,字春田,出身于粤剧之家。祖籍南海县西樵区,父辈迁居平州圩,抗日战争胜利后,他的家室才定居广州市。少佳6岁时随父到新加坡读书学艺,12岁登上舞台,19岁便在省港粤剧第一班“人寿年”当上正印小武,在南洋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地演出,开始崭露头角了。
靓少佳的艺名,是在20年代末期粤剧第一个文武生靓少华新组“梨园乐”剧团,邀请谭少佳客串演出时,靓少华说,我们一起都姓靓吧。谭少佳便易“谭”为“靓”,并从此沿用这个艺名。
靓少佳专攻小武,唱做俱佳,有很深的艺术造诣,被誉为粤剧“小武魁首”。他继承了粤剧小武的火气,爽朗豪迈的风格,又善于博取其他剧种所长,融各家于一炉,将粤剧小武凝重的步法变为洒脱洗炼,汇南拳北腿于一身,使粤剧小武表演艺术跨进了一大步。在其成名作《汉光武走南阳》一剧中,他吸取了京剧的腰腿工夫,结合粤剧的棍花动作,创造了边耍铜棍、边飞旋腰身的新招式。在舞台上旋飞翩翩兼而棍影闪闪,令人目不暇接,这一武艺绝招,为当时行内罕见,于是名声大振。一次“万能泰斗”薛觉先观看了靓少佳的《白莺莺之乱府》后,上后台拉着他的手说:“你演得真好,使我如见朱次伯再生”(朱次伯是薛觉先的师傅)。
靓少佳特别注意眼神,他说眼睛活了,戏就生动。他亮相时的威风,演出时的火气,都透过眼睛来表现,行家们说:靓少佳炼就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1927年靓少佳初进入“人寿年”班时,原渴望能与当时的“花旦王”千里驹、“小生王”白驹荣等前辈艺人共事,以便亲聆教诲,切磋艺术。可是资本家却嫌千里驹人老珠黄,不合时尚,解除了合约,白驹荣见如此情景也另觅新班了。少佳失去了向他们学习的机会,十分惋惜。
由于没有头牌演员、新班营业不佳,资本家乃把粤剧进一步推向商业化,找人改编了海派京剧连台本戏《封神榜》,易名为《龙虎渡姜公》,加重了神怪荒诞的内容,大搞机关布景,以招徕观众。
靓少佳觉得不提高艺术就对不起观众。他借在上海演出的机会,去观摩学习京剧名宿盖叫天演出的《乾坤圈》,吸收京剧武生的气度和洗炼优美的身段,运用到粤剧里来。
由于《龙剧》“收得”,竟然编演到19集。同从《背解红罗》改编的《十美绕宣王》等剧,连续上演达数年之久。这些戏后来就成为靓少佳经常演出的剧目,因此有人称靓少佳所在的戏班为“龙虎班”。
纵观靓少佳的艺术生涯,其主线是认真学习、继承和改革传统粤剧,并加以整理,《十奏严嵩》便是其中的一个戏。
《十奏》原是从长篇小说《海公大红袍》改编的。20年代早期,文武生靓少华饰演海瑞,获得盛誉。靓少佳看中这个戏的内容为群众所熟悉,戏场好,能发挥演员的表演艺术,就不怕踩着前人的脚印前进。在演出中,靓少佳演到脱下乌纱帽时使用了威风八面的眼神横扫全场,又以眼睛带动步伐,以步伐带动锣鼓,手、眼、身、步,浑然一体,各显其妙,使观众百看不厌。大家公认,靓少佳演海瑞超过了靓少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靓少佳在“人寿年”班六年,备受班主保昌公司的剥削。他平素处事平和少与人争,但长年累月的积愤难平,终于在1933年夏天爆发出集体离班的事件。当时靓少佳联同靓次伯、林超群、庞顺尧等基本台柱一起退出,另组“胜寿年”班与“人寿年”抗衡。保昌公司猝不及防,乃被迫取消“人寿年”班牌,改名为“国丰年”。从此“胜寿年”顶夸“人寿年”,“省港第一班”的称号逐告寿终。
1936年,靓少佳应华侨领袖司徒美堂之邀,率“胜寿年”剧团赴美国演出。在美国三年半的演出是靓少佳从艺三十多年来的高峰期。是时日本帝国主义者已侵占我国东三省,蚕食华北,妄图鲸吞全中国。抗日救亡运动风起云涌,海外侨胞爱国热忱空前高涨,“胜班”演出一些宣传抗敌御侮,振奋民族精神的剧目得以大行其道。在吴越春秋为题材的《粉碎姑苏台》一剧中,靓少佳通过剧中人范蠡之口,高呼兴兵雪国耻的口号。在美国一些城市演出中,他领着“胜寿年”的演员举行化装游行,发动献金救国,募得一批数目可观的捐款。“胜班”到哪里,哪里就掀起一阵爱国热潮和民族自豪感。
1941年,靓少佳回到香港,不久又赴越南演出,历时六年。当时郎筠玉师事靓少佳,靓少佳悉心培养郎筠玉,因而结成伉俪。两夫妻同台演出,互相扶持。乃至抗战胜利,夫妻俩乃买棹归国。
靓少佳虽然年少成名,但在旧社会里,粤剧艺人生活境遇是很悲惨的。他自己在一篇回忆录里就曾这样写道:“我的遭遇无时无地不与贼有缘,在上海被‘打单’(即勒索),打单信是由大贼头靓仔恩发出的。在越南又被勒索,一班捞家乘演出中,在大堂前座玩手枪和手榴弹,勒令我出台‘讲数’。还有我的剧团一个办事员和一个捞家口角,捞家竟迫我请饮茶,一餐茶便饮去我3000块钱。我的粉墨生涯与贼有缘直到广州解放为止。”
1949年10月,阳光照羊城,42岁的靓少佳走在大街上,仰视着爱群大厦高悬“中国人民站起来了”的大标语,心潮激荡。在他三十多年的演出生涯中,他牢牢记住要“货真价实”,即要忠于观众,为人民献出自己最好的艺术。凭着要为新社会演好戏的决心,“胜寿年”恢复了演出。1950年5月,蒋机轰炸广州市,有人劝他去香港,他不为所动。是年8月,粤剧历史上出现了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胜寿年”剧团公演现代戏《白毛女》,靓少佳在剧中饰演大春,他是粤剧界中第一个扮演中国人民解放军光辉形象的演员。《白毛女》演出的成功和一系列的新事,促使靓少佳思考一个问题:自“胜寿年”组班后,我靓少佳操持班务,前后近20年,中间跨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历史时期,可算是长寿班,这在粤剧现代史上是罕见的,但今天我这个“胜寿年”的班牌还有什么意义呢,就叫“新世界”剧团吧。从此“新世界”剧团就在党的领导下,遵循古为今用,推陈出新的方针,以“新世界”剧团为基地,孜孜不倦地进行戏曲改革的尝试和实践,先后演出了《西河会》、《马福龙卖箭》、《三帅困崤山》、《赵子龙拦江截斗》等传统剧目。
1958年靓少佳参与组建广东粤剧院,并任二团团长。1960年成立广州粤剧团他任总团长。他历任广东第四届政协常务委员,中国民主同盟广州市委委员,广东省文联副主席,广州市粤剧团艺术顾问等职务。
在十年浩劫中,靓少佳和许多名艺人一样,受到了严重迫害,但他始终热爱党,热爱社会主义,从来没有动摇过对党和社会主义的信念,经受了严峻考验,真正和党建立起“荣辱与共”的关系。打到“四人帮”后,靓少佳心情舒畅,精神振奋,虽然体弱多病,仍时刻关心粤剧工作,关心国家大事。特别是三中全会以后,拨乱反正,正本清源,使他更加热爱党、拥护党的路线和方针政策,对实现四化的宏图充满信心。他虽然长期患病,但对“振兴中华”,“振兴粤剧”的伟业,时刻挂在心。甚至在住院治病期间,他仍然继续口授艺术回忆录,只要能支撑精神,都要从电视屏幕上看粤剧节目,特别注意青年演员的演出,非常关心青年演员的成长。
1981年11月5日,是靓少佳74岁寿辰。广东省文化局、省文联、省剧协和广州市文化局、市文联、市粤剧团六个单位在广州文化公园园中院举办“靓少佳舞台生活六十二周年庆祝会”。省、市有关领导区梦觉、欧阳山、张作斌等到会祝贺。参加庆祝会的还有省、市戏剧界和香港粤剧工作者共400多人。靓少佳因病未能出席,他的妻子、著名粤剧表演艺术家郎筠玉携子女小少佳、小筠玉、谭方明等出席庆祝会。香港八和会馆派专人把刻着有“粤剧之光”四字的镀金杯和銮舆堂镂刻着“威震梨园”四个字的银盾送给靓少佳;著名画家关山月、书法家秦咢生等送了卷轴字画来祝贺,郎筠玉代表靓少佳接受了礼物。
靓少佳于1982年3月29日逝世,他是被公认为当代的著名表演艺术家。解放后,他在舞台上创造了令人难忘的一系列艺术形象,如周瑜、马超、马福龙、先轸、赵子龙、赵英强、海瑞等。京剧大师梅兰芳先生生前看过他的《西河会》,周信芳先生看过他的《三帅困崤山》、《马福龙卖箭》,都称赞不已。靓少佳的艺术才华为我们留下了一笔宝贵的遗产,我们要珍惜这一遗产。
(原文刊南海政协《南海文史资料》第11辑)

文献资料来源:   摘自《广东文史资料精编•下编第5卷,广东人物篇》

作者:何家鸣著,广东省政协文化和文史资料委员会编

索取号:K296.5/144/5-2

本馆校对:范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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