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蕃坊”引商来
唐代,古越秀地区通过珠江水系,在国内商品流通上发挥了枢纽作用。由于兼具河港、海港功能,广州此时已居于全国外贸中心地位。上文说及,汉代已初步形成“海上丝绸之路”,这条“丝路”的起点在唐代更确立在广州,朝廷还设市舶使管理外贸,广州成为东西方海洋贸易的东方首港。唐代诗人刘宾客的《酬南海马大人诗》中有咏广州港口的诗句道:“连天浪静长鲸息,映日船多宝舶来。”
天宝年间(742—756),广州的外贸已十分引人注目。天宝初,鉴真和尚从海南回到广州,见狮子国、大食国、骨唐国及赤蛮、白蛮等国的商人往来,又见珠江中有婆罗门、波斯、昆仑等国的船舶,载运的香药、珍宝堆积如山[1]。到天宝十五年至大历三年(756-768),因安史之乱及岭南动乱的影响,广州外贸一度萧条。大历四年(769),李勉出任广州刺史兼岭南节度使,采取灵活措施吸引外商,几年间外贸回升,商业再度繁荣。岂料大历八年(773),岭南又爆发哥舒晃之乱,朝廷派路嗣恭率军平乱,平乱中不少商人丧命或被没收财产[2],又使古越秀范围的商业走了下坡。贞元初,岭南节度使王虔休兼任市舶使,力革前弊,使广州外贸扭转局面。贞元九年(793),广州外贸再盛,古越秀商业重现繁荣局面。
此时广州的远洋航线世界闻名。贞元年间掌管商使往来的鸿庐寺卿贾耽写下的《皇华四达记》[3]中有《广州通海夷道》一文。该文记的“广州通海夷道”也就是“海上丝绸之路”的具体化,该航线从广州启程,途径东南亚、印度洋、地中海沿岸、波斯湾、东非等数十个国家和地区,是当时世界上最长的国际航线。这一“世界之最”纪录保持了八九百年,直到16世纪中叶才被欧洲人开辟东方航线时所打破。
唐代时,一些外国人也记录了从波斯湾前来广州的航线,与贾耽所记的大体相同。当时外国人称广州为“广府”。如曾来广州的阿拉伯商人苏来曼的《中国印度见闻录》[4]称:“广府是船舶的商埠,是阿拉伯货物和中国货物的集散地”,广府是“阿拉伯商人的荟萃之地”。
“广州通海夷道”令来广州贸易的外商大增。唐代广州对外贸易有三大贸易伙伴,一是东南亚地区的室利佛逝国(在今苏门答腊地区),二是南亚地区的天竺国(印度),三是阿拉伯地区的大食国。此外,常来广州贸易的还有波斯(今伊朗)、真腊(今柬埔寨)、狮子国(今斯里兰卡)等2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商人。
自晋代起,已有来中国做生意的外商居于广州。唐代,居于广州的外商更多。他们有的先在广州稍作停留,再北上经商;有的则在广州定居开店做生意,置田买屋,与广州人杂处,乃至通婚。故有诗人吟咏广州道“云山百越路,市井十洲人”。死于957年的阿拉伯历史学家马素地生前曾撰文说:“广府是一个大城市……人烟稠密,仅仅统计伊斯兰教人、基督教人、犹太人和祆教人就有二十万人。”[5]这20万可能有水分,但十数万也是有可能的。
外国侨民大增如果缺乏必要的管理,便会产生社会问题。唐代“蕃坊”设立前的两个动乱事件便是明证。武后光宅元年(684)七月,一群来广州做生意的外国商人、船员(时称“贾胡”、“蕃商”、“蕃客”),不堪官府压榨过甚,直闯广州城中的都督府,杀死都督路元睿及其手下十余人,然后上船出海而逃[6]。唐肃宗乾元元年(758),一群来自阿拉伯大食、波斯等国的商人,冲入广州城中劫仓库、烧房舍后,乘船出海逃遁[7]。因此,肃宗年间,官府便在广州城区以西划出一片地方,规定外国商人只能居住于此,称为“蕃坊”。其范围即古越秀西部,大约即今中山路以南、惠福路以北、解放路以西、人民路以东,中心在今光塔路一带。蕃坊中住的多是阿拉伯人,故建有光塔以方便做礼拜。外商在蕃坊中有自治权力,但外侨之间或外侨与中国人相犯产生诉讼,则由广州官府处理(《唐律》有“化外人相犯条”)。
由于有蕃坊的存在,更吸引外国商人到广州经商、定居。蕃坊之中有不少外商开设的商铺,今日尚存的玛瑙巷及玛瑙一至五巷,可推断当时出售玛瑙饰物的外商店铺已成行成市。
注释:
[1]见《大唐和上东征传》。
[2]见《旧唐书》卷122《路嗣恭传》。
[3]见《新唐书》卷四十三下《地理志》。
[4]《中国印度见闻录》中译本,中华书局1983年版。
[5]转引自杨怀中《唐代的番客》,载于甘肃省民族研究所编、宁夏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伊斯兰教在中国》。
[6]见《新唐书》卷116《王琳传》。
[7]见《旧唐书》卷10《肃宗纪》,卷189《西戎波斯传》。

文献资料来源:2009年3月   摘自《商海千年说越秀 -- 越秀商业史话》

作者:刘小骏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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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馆校对:范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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